The world is dancing to a song,but I do not know the tune.

亲爱的安德烈[番外二]

平昌后。梗源 @仓鼠sin和cos的日常 酱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尼娜醒了,在包里翻腾不停,吱啦吱啦挠爪子。

我叹气,松开拉杆箱,站在路边卸下猫咪背包。圆滚滚的小窗正好框进一颗小脑袋,我们的尼娜正认真睁着眼睛,乖巧望过来。

“想透透气吗?”拉开拉链。

她立刻灵巧地拱出半个身子,前爪扑上围巾。

我抱她出来。

毛呢大衣和体温组成的怀抱当然比冷冰冰硬邦邦的猫包有吸引力,她非要快活地凑上来用鼻尖碰碰我的脸颊才肯退回臂弯窝好。安分下来,眼睛同七北田公园的人造湖泊一样,两块晶绿透彻的宝石,里面装着低垂的云和雨丝。

“这就是yuzu的家乡,”我拉起围巾一角帮她遮雨,这只挪威森林是前两年新养的,她还没来过仙台。“怎么样,好看吗。”

细润的雨编织成雾,风温柔到吹不走垂在枝杈尽头的小水珠。冬与春的交界,每克空气都分作三等份,一份寒一份暖,还有一份空下来,成为供生机流淌的通路。

缓缓驶来一辆巴士,车身海报鲜亮的金色透过雨帘,水汪汪漫卷着光。我的小朋友被定格在长节目的ending pose,被他最爱的颜色环绕着,深平双臂,天空即将听从召唤,坠落在他薄薄狩衣之上,成为坚不可摧的铠甲。车子很快远去,隔着雨雾的短暂对视因此而结束。

“你想yuzu了吗?”我晃晃尼娜。

她熟悉这个名字,回过头,眼睛亮亮。

“我也想。”

想那个刚披挂无尚荣光归来的、伤痕累累的战士。



推开院前的铁栅门,轴承摩擦的刺耳响动还没停,房门便梆地飞开,一朵黄色蘑菇吱吱乱叫着奔过来。

丢开箱子,放下尼娜。

小朋友辛苦了,我得好好抱一抱他。

他单手举着小黄伞,单手挂着我的脖子,双腿缠上来,吸附力强得活像只章鱼。

“你衣服好湿,怎么不打伞。”他凑在我耳朵旁叽叽喳喳,一边让手指从围巾缝隙间穿过去,用暖融融的指尖贴紧我的颈边动脉。

“想好好感受你的故乡的雨。”我亲亲他的头发,改用单手托住怀里的身体,勾住停在一边的可怜行李箱,迈步朝家里走。

yuzu咯咯笑起来,“那再感受会儿怎么样?”

风和雨被按下播放键。

他扔掉了伞。

呼吸与嘴唇比以往更潮湿。

鼻尖是春天行将到来时的青涩甜味儿。手掌下的肩背挺拔,像地砖缝儿里刚伸出的酢浆草,像七年前那场浩劫后新植的樱树和榉树,静默着,充满力量。

他喘息着将脸埋进我的肩窝。我想,不消一会,与雨不同的湿气便会钻透层叠衣料,渗入皮肤,一直镌刻进血肉和骨骼。



两个月前。多伦多的家。

书房的空调机勤勉运作,我合上韧带伤有关的研究资料,端起温咖啡。

“せんせい——”yuzu拖长调子,“这个词我不认得。”

他单脚蹬着转椅挪来我身边,从一沓运动损伤修复的论文中抽出一张,指指红笔圈出的英文单词,眨巴着眼睛。

他面对我,连同我身后的玻璃窗。今晚忘关草坪上的旋转灯了,白光隔几秒便跃上他的脸颊,投下雪花连绵不绝的清澈影子。

我告诉他答案。

“спасибо!”他眯着眼睛道谢,张开双臂。

我从椅子上站起来,上前几步,将他搂进怀里。

yuzu摸索着抓紧我家居服的后腰,脸颊蹭啊蹭,头发飞起静电,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刚结束冰上训练。

“脚踝还能不能好了啊……”他模模糊糊哼唧。

“会好。”

上帝怎么舍得将你禁锢在离梦想一步之遥的地方。



换上干爽的衣服,吃完由美准备的丰盛晚餐,帮忙收拾好厨房,yuzu便瘫在沙发角落放空,尼娜乖乖卧在他胸口。

我将她抱下来,“去一边玩吧。”虽说几率很小,但还是担心猫毛会引发他的哮喘。

“你干嘛!我要抱她!”猫咪爱好者yuzu伸腿踹我。

握住他的脚腕,“抱我也是一样的。”

他假意做个被恶心到的表情,下一秒噗嗤破功,干脆弹起身,吧唧将自己贴到我胸口。

“我带你去看金牌吧。”他扯扯我的发尾,“我的第二块奥运金。”

如果说这两块奥运金是器皿,那第一块盛的是近无杂质的欢喜,第二块里则是四年间的伤痕、泪水、苦痛,深黑如泥淖的一团,搅动几圈,浮出金灿灿的、带着血液甜腥气的至尚幸福。

“好啊。”

去看看你前半人生的完美句点。



一个月前。

调好的蛋糕糊倒进模具塞进烤箱。转过身,yuzu正靠着厨房门,小巧的橙色握力器挂在食指尖打转。他换了个姿势,让中心移到左边,右脚稍稍蜷起来。

“安德烈,我想告诉你件事情。”他不看我。

上帝还没松开枷锁,我知道。

我还知道,他终于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去挣脱了。

“你……”我揉揉鼻子,深呼吸。为什么我的yuzu总要遭受这些。

“我绝对要上场,”他垂着眼睛,轻轻讲,“不仅要上场,还要拿金牌。所以我必须得做点对身体不太友好的决定。”

他吸吸鼻子,“对不起。”

这些话语像极了青梅汁,被它沾湿的地方既酸又苦。

“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,yuzu,”我摘掉围裙,“是这个愚蠢透顶的世界对不起你。”

我的小朋友笑了笑。

“还有一件事,安德烈不要看我这次的比赛了,不许去现场,直播也不许看。”

隐约的蛋奶甜香热乎乎飘来。

“这次是真正的战斗,竭尽全力的样子会很狼狈,被逼入绝境的Hanyu Yuzuru会很可怕。绝对不要你看到,你会被吓到的。”

这种时候还想着说笑话逗我开心,他是傻瓜吗。

我叹气,将仍扮着严肃脸的战士拉进怀里,抚摸他圆滚滚的后脑勺。

战士立刻将武器盔甲丢得一件不剩,在我圈出的一小方空间里小动物般微微颤抖起来。

他抬起胳膊勾我的脖颈,宽松睡衣袖子被蹭到手肘下,于是我们得以肌肤相贴。

“说真的,你别去。做做手术看看书,在家里等我的电话好吗。我会亲口告诉你结果。如果我成功了,你就去仙台,如果,如果——”

“好。”我打断他的第二种假设,吻吻他的发顶。顿了顿,开始尝试转换话题,我可不想在小家伙跟前掉眼泪。

“你要的戚风一会儿就好,不吃完四分之一小心我揍你。”

他干脆利落地咬住了我的肩膀。



晨光穿过窗帘,驾着粉尘攀附上满屋古雅的木质摆件,少顷,不大的房间里隐约沁出暖和的木香。窗头枝杈上蹲了不知几只鸟儿,应和的叽喳热闹得有点喧嚣。

yuzu慢悠悠转醒,懵懵懂懂看我一眼,打个哈欠,伸手拖过我的胳膊盖上眼睛。

“早上好,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

他摩挲着将五指嵌入我的指缝,“唔,还好。”

睫毛撩拨几下,像狡猾细小的虫蟊,顺着胳膊那处的毛细血管蜿蜒至心底。

他突然勾勾唇,咯咯笑出声,“一切都好好结束了。奥运金乖乖躺在柜子里。真像做梦诶。”

风吹开云,抚开窗帘,阳光终于没了两层阻隔,雀跃着停在他身上。

“然后,”他抬开我的手臂,眼睛透彻清亮,数年如一日蕴藉着光,“然后,新的旅程就要开始啦。”

“好。起床吧。”我捏捏他的鼻子。


希望那将是一段努力过可以获得果实、挑战过便能闯进云端,没有伤痛、没有苦难、没有泪水的金色前路。

希望你的前路中永远有我。


——————theEND


宝宝啊(嚎啕大哭


评论(37)
热度(130)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Quad Axel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