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e world is dancing to a song,but I do not know the tune.

【水仙】【点梗】请收回您那该死的怜悯和木头小熊(下)

银翼杀手paro水仙

最后一发,BE预警。

 @言卿 


——————

“在你外套口袋摸到的,我没扔。”仿生人调整着副驾驶座的安全带,努努嘴。肮脏的前挡玻璃旁边立着一只拇指高的木雕,“它似乎是真木头,挺值钱的吧。”

羽生让自己陷进椅背里,灼烧感从几刻钟前的恶斗给予的伤痕里涌出。“是的,一只木头小熊,货真价实的木头。”他勉力伸长手臂,将那个小物件勾进手心。

浸透长夜冷气的、滑腻的、芬芳的。一棵挺拔生命体的一部分,一小部分。

飞行器开始腾空,他们被压力短暂地束缚在座位上。

进入黄色尘埃。已经没有能见度这种说法了,飞行器像被卷入洪流的盒子,浮尘和砂砾像水托着纸盒底那样托着它。

进入正常飞行状态后,羽生解开了安全带,他将座椅调到合适的角度,倚靠着,开始小憩。

“你骗了我。”

仿生人转过脸,“你说什么?”

“你说我晕了快一天,但现在是13号下午五点,所以我大概只睡了个把小时。”他嗓子有些痒,咳嗽了几声,“旧型号,你会说谎。”

yuzu递来杯子,“你觉得我们有灵魂吗?”

羽生将木头熊装进裤子口袋,接过冰冷的金属容器,捧好。他没回答。

“你肯定会说没有。真可笑,我居然会问赏金猎人这种问题。你将激光束送进我同类的脑袋,看着他们的血肉混着电子元件滚落一地,弄出他们的眼珠,将下面的序列号输进系统,紧接着就会有人来处理那些还在因紊乱而抽搐的躯壳——将他们扔进城市边缘的基皮销毁厂,而你,拿到赏金。”仿生人侧着脸,一边眼瞳浸没在白光里,明亮如放射尘还未遮天蔽日时的猎户座β星。“对于你来说,我没有灵魂。”

“你本来就没有。”羽生放下杯子。还好,伤口的灼痛驱散了他的昏昏欲睡感,“你是由人类制造出的,人类不是上帝,还没学会赋予你们灵魂。”

yuzu探出手。

他下意识后躲。

“别紧张,有点脏东西。”仿生人的手总能够温暖得恰到好处,他触摸他的上唇,拨下几滴沙粒之类的物质。

“我该洗澡了。”

“回家就可以洗了。”

“你很有趣,”猎人拂开他的手指,“我见过很多仿生人。他们才华横溢,但很冷漠,你不太一样。”

“我没有才华吗?”

羽生甩开对方缠绕过来的眼神,微微笑,“坐好。不然丢你出去。”

仿生人哼起了歌儿。




山头间或出现,它们分开浓雾,就像摩西分开红海。进入城市前的最后一座竦峙山尖被他们甩在身后,圣杯般的建筑骷髅便出现在下方,鳞次栉比,一直排列到目力所及的最远处。

“你有家人吗?”yuzu枕着胳膊,饶有兴味。

羽生隔着布料攥紧木头熊,“有。他们去了殖民星。”

“那你怎么不去?”

赏金猎人垂下眼睛,“有些活儿……总得有人做。”

仿生人抚触他的头发,“可爱的人类。”

按道理,你不会产生这种感情。羽生默默想。

“拥有家人是什么感觉?”yuzu竖起大衣领口,黑色的头发,黑色的衣服,黑色的眼睛。他挑挑眉,“被爱,被需要……之类的吗?”

羽生直视那对完美的人造双眼。

“被女人推出身体、推进这个世界,而不是被制造出来、睁眼时躺在泰瑞尔工厂的成品仓库里。”仿生人重新戴上了手套,食指穿过空气,抵在他的左胸口,“灵魂就寄存在这里吗?”

赏金猎人握住那根手指,“灵魂并不住在哪个确切的地方。”

“或许吧。”他眨眨眼,释放一闪而逝的笑意。“我不知道,也永远不会知道。”

飞行器的嗡鸣陡然减小。大概已经到了放射尘较轻的市中心边缘。

“你少想些,或许会好过一点。”羽生将手伸进口袋。他隔着衣袋将那个木头熊攥了一路,现在它的表面被人类的体温覆盖了。“上帝的磨盘转得很慢,但磨得很细,没有人……没有生物逃得过。”

“感谢您的开导。”对方嗤笑几声。

“如果能在地球暂住,你打算干些什么?”

“干什么都行,我唱歌不错,说不定可以灌灌唱片什么的。”

羽生笑起来,“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女仿生人,你应该听听她唱歌,她有一副让地球和九个殖民星上的生物都嫉妒的好嗓子——”他的神采刚刚活泼起来,又一瞬间黯淡下去。

仿生人点点头,“故事的结局是你将激光弹送进了她的脑袋?”

“她叛逃时杀了人。”他叹口气,“而且直到最后一刻她仍在反抗,恐惧着、但不肯放弃杀死我这个念头。”

“估计是华莱士家的型号,他们都很倔。”

羽生将硌手的木头送进对方掌心。深棕色的小熊躺在纯黑色的皮质手套上,辛辣的芬芳幽幽爬升。“这个送给你,希望你拥有好运。”

yuzu垂下睫毛,“我没见过树。”

“我也没见过几棵。”

“它有生命,我没有,送它给我约等于浪费。”

先有种子,后有树,树木倒塌,躯干湮没在时间里,只剩一小部分被取下、被珍藏,从一个人类之手传递去另一个人类之手,短暂停留于仿生人的体温中后,被重新安置于尘土。

它又坐回了前挡风边尘埃密布的角落。

羽生边朝后抽身边摩挲额头,那里刚刚留下对方嘴唇的触感。

“你很奇怪。”




接通Brian的视频电话时,他们正在警局上空盘旋,准备降落。

“任务进行到哪一步了?我们刚刚接到消息,这个旧型号是个危险分子,他杀了……”老头的脸色霎时变了,“见鬼,副驾驶上的是什么东西?”

羽生转过头。

仿生人面无表情地靠着椅背,半张脸孔埋进衣领。盯着他的眼睛,就像盯着冷光照明的冰库里汩汩滚动的发光的固态水。

“你又骗了我。”

yuzu转动眼珠,冰霜喀啦一声消解。他抿抿嘴唇,“我怎么能想到您真的相信了呢。”

扬声器里是Oser的吼叫,“仿生人!是那个逃跑的YT-942!快解决掉他!”

赏金猎人想启动不太受控的酸痛四肢。尝试刚刚开了个头,身上就像燃烧起无数丛火,他叹口气,“Brian,冷静点。”

胖乎乎的局长出离了视频画面几秒,再次出现时,手里拿着只通话机,“对,瞄准主楼停车场上空的那架飞行器——我知道羽生警员正坐在里面,你要知道那里面还坐着一个杀了十几个人类的泰瑞尔旧型号——”

仿生人解开安全带,站起身,堵在他跟控制面板间的狭小空间里。“我们都要死了?”

“如果能劳动你自己解决掉自己,那我就不用死了。”羽生试图站起来,可是被对方压住了肩膀。“见鬼,我居然被你骗了两次。”

“这不怪我,是您自己选择相信的。”yuzu,不,YT-942俯下身。

小天体划破大气层拖曳出的灿烂星轨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,猎人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,这样想。

“两年前我被制造出来,到今天为止,我已经见证了无数事物的消弭。你说得对,没有生物逃得过,一切都会消失在时间里,”他的指尖落在他眼角,然后像一片落叶被吹开般抽离,“和眼泪一样。”

“被爱,被需要着。你应该晚一些消失。”

仿生人的吻总是毫无预兆地落下。




羽生将飞行器降落在许久没打扫过的楼顶,尘埃漫天卷起。

他戴上口罩,打开门,双脚回到地面。舱门自动落下,里面的一切将被尘封,那样的躯体、血红色的抽象画、无数音节拼凑成的语句,都逃不过基皮的追随,都将在时分秒针中被碾得稀碎,都将成为垃圾。

Brian身后是一整排严阵以待的赏金猎人。他停在他们面前,带着浑身或新鲜或陈旧的死亡味道。他举起手中的塑封袋,晃一晃,扔在地下,“YT-942。”

老头儿捡起那颗眼珠,“辛苦了。”

“我要请假,”年轻的赏金猎人闭了闭眼睛,“长假。”


————theEND

第一篇完成,耶!


评论(13)
热度(72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Quad Axel | Powered by LOFTER